元旦匆匆长汀行


知道长汀，是很小的时候了，记得看过一本小人书，《击水汀江》，似是描写红军在长汀的革命故事。小人书中把汀江画得旖旎多姿，战火中的青春也没了那么多的血与火了，倒平添几分浪漫。而后，又听路易艾黎他老人家说长汀何其美丽，几与凤凰比肩。于是，长汀便在我心中扎下了根，只盼何时一睹芳容。今年元旦，早早便定下前往长汀一游，然遍寻驴坛，却不见有关长汀的片言爪语，心下纳闷，更坚定了俺要前往长汀为驴友探路的决心和崇高的使命感了。

元旦，起了个大早，有点冷，整束停当，打的来到车站，已是六点多了，赶快上车。6：20，准点出发。此时，厦门的天空仍是黑漆漆的，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云中，似在笑脸盈盈地为我的元旦长汀之行祝福。平时喧闹不堪的火车站、莲花、火炬园、机场路口，此时却是一片静谧安祥，连空气闻起来都觉得格外的清新呀。美中不足的是，这辆车沿途拉不到几个客，就在机场路口掉头往回开，又来到了莲坂，再掉头往外，又是一路拉客，这次果然拉了不少人，但出得集美大桥，7：05，已然天亮了，耽搁了快一小时。不过我倒挺理解车主的，多载了二十几个人，每人77元，就是近两千元了，如今大家谁赚点钱都不容易呀。

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向漳州狂奔，初升的太阳把闽南大地照得金光灿灿，分外妖娆，远处的村庄在薄霭中不见炊烟升起，田间地头的幢幢农家建筑造型各异，但都相当洋气，显示着闽南这一带农村的富裕。很快，7：52分到了漳州。

下了高速，沿国道319线继续西行。很快就到了有名的漳州芗城区天宝镇，单是从镇名就足以令人了解此处的富饶了。路两边是绵延不绝的香蕉树、花圃、荔枝树、龙眼树、甘蔗林等，漳州实不愧为中国花果之乡！因为天气寒冷，怕未采摘的香蕉被冻坏，农民用塑料袋把一长串沉甸甸的香蕉套起来，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就挂在香蕉树上，倒也是另类风景。天下驴友有空可来漳州玩一玩，四季都有美味瓜果，可大快朵颐，还有灵洞岩、南山寺、南靖热林雨林、长泰漂流、东山马峦湾、漳浦国家级海底火山遗址公园，足可令人乐不思蜀。8：35分过了南靖马山，路边摆着一堆一堆的柚子，纸板上大书”正宗红心柚”，对了，漳州的平和、南靖盛产柚子，尤以平和红心蜜柚为上品。

渐渐西进，寒气越发逼人。路边许多香蕉树的叶片由于受冻枯死而变成焦黄色，真为果农们心疼。过了和溪，即进入闽西龙岩市。山路也变得更加崎岖陡峭，公路在连绵群山的半山腰间穿行，左边是几百米深的山谷，右边是嶙嶙巨石，让人看得发晕。就这么晕晕乎乎地于10：15到了龙岩。几年前曾来过龙岩，感觉龙岩变化相当大，道路变宽，进城处的广场也挺有些气派。绕城而过，仍沿319国道前进。在上杭县蛟洋乡，路旁不少农家的屋顶居然装上了“小耳朵”，充分享受着现代科技的果实。过蛟洋后在国道248KM处开始，有一段又长又弯的下坡路，达7公里。10：57到达朋口，这是个三岔路口，去连城得往右拐，长汀则直行。当年一帮人去连城冠ZAI山时，我们的车没注意就一直往前开，而俺当时手里正捧着地图呢，但“打死我也不说”，俺正想着要是能将错就错，一直错到长汀去才好呢。嘿嘿，心里挺阴暗的吧？

过了松毛岭隧道，即进入长汀县界，离长汀县城还有42KM。想起当年过松毛岭隧道时，旁边的那个人儿，如今她在哪儿？车内的VCD正放着周星星同学的《大圣娶妻》，笑过之后，却总觉得有许多东东让自己笑不出来。。。。。。

终于，在1：03分到达了长汀车站，路标上写着”厦门 361公里”。先在车站的书报亭问了一下，却没长汀地图。取出福建地图册，找到长汀地图，对了一下方向，背上背包，开始在长汀城内游荡。出了车站，对面即是营背大街，时值中午，街上行人并不多，街两边的店面卖的东西跟别的地方也没啥不同，沿街店面的样子也是全国统一制式的，惟一有点特色的是音像商店，在店中都摆着一个大大的木头三角架子，架子上放着VCD什么的，这种摆法我在别处都未见过。

很快就走到水东桥，从地图上看这里南寨广场在桥的南边，便叫了辆三轮，问了价，一元，心下暗想：”好便宜”，立马就上去。结果，三轮车只拐了一个弯，走了可能也就一百五十米吧，”到了。”我在满腹狐疑中下了车，果然，南寨广场、纪念碑就在路边。刚刚在桥边其实都可以看得到，只不过我让地图给骗了，地图上看挺远的，这下我就开窍了，这是个小县城，别看地图上标的很远，其实很可能就在你身边。但这种对地图上距离感的判断失误，在长汀一直影响着我，只因长汀真的太小了。

南寨广场和革命烈士纪念碑是一个整体，纪念碑台阶下即为南寨广场，现也称为体育场。整个体育场和纪念碑都被铁栏杆围了起来，我稍为转了一下，却找不到入口，只好问纪念碑前小店里的一个正扫地的漂亮MM。MM问俺要进去干什么？从哪里来的？俺就如实回答，MM想了想，大概看俺是个好人吧，就说她帮俺开门，从边上另一家店面里拿来钥匙，打开了位于店面与铁栏杆连接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铁门，让俺自个儿进去。步上纪念碑台阶，端详着碑底座四壁镌刻的毛主席诗词，右边是那首著名的《如梦令 元旦》：“宁化、清流、归化，路隘林深苔滑。今日向何方，直指武夷山下。山下山下，风展红旗如画。”巧的是，俺来的今天正是元旦，七十二年前的今天，毛主席就在这里指挥中国革命，今天，俺在这里缅怀他老人家的丰功伟绩，决心将旅游进行到底，跟着他老人家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！站在碑前，俯瞰南寨广场，眼前似乎呈现出七十二年前中国工农红军红三军、红四军、红十二军的战士们正在广场上进行“汀州整编”，组成红军第一路军，即后来的红一军团，再从这里走向胜利，走向全中国。

从纪念碑出来，谢过MM，又去寻访伟人故居。穿行在狭窄的拥挤的街道，首先看到了“刘少奇故居”，如今也作为老干部活动中心，天井上开着四五桌的麻将和扑克，老人们正幸福热烈地玩着，颐养天年，刘少奇他老人家地下有知，也该欣慰了，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，不正是为了让今天的人民无忧无虑地享受和平生活吗？故居里陈列着一些关于少奇同志在长汀的照片和用过的东西。出了刘少奇故居，向门边一家老中医诊所的老医生们询问其他伟人故居何在，老医生们个个热情指教，令人大感民风善良淳朴。在小巷里找到了中华基督教堂，就是周恩来故居，也是中共福建省委旧址，但大门紧闭，问了路过的老人，告知这里只有周日才开放，无奈，透过门上的裂缝，朝里面看了几眼，就算不枉到此一游吧。又去了辛耕别墅，这里同时是毛泽东、朱德故居，值得一提的是，朱德和康克清就是在此结为革命夫妻的，我不禁感慨他们从此携手走过艰险的战争岁月，一生相随相伴，真羡煞人哪！

又到了水东桥，正值冬天枯水期，汀江里水不多却很脏，多有乱石和垃圾，江边因折迁而杂乱无章，到处是垃圾堆，《击水汀江》描绘的美丽风光已是荡然无存了，和我国其他地方的河流一样，难道这是我们走向工业化和富裕的必然代价吗？

站在水东桥上就可看到汀江对岸的古城墙了，这长汀的古城墙和南京、西安的都不同，长汀的城墙与路面是等高的，它的防御功能主要是针对汀江而言的。因与路面等高，反而显不出城墙的雄伟了。长汀古城墙始建于唐，宋、明、清均修缮过，现存的主要是93年再次加宽加固的。沿着短短的城墙漫步，来到了与之紧挨着的东大街，虽名为大街，实则小巷而已，狭窄曲折，路面残破，两边的店面很简陋，卖些红菇香菇什么的。走着走着，随着路面越来越窄，猛抬头，就看到了朝天门城楼。这城楼清初毁于兵火，现存的为清初重建的，应是长汀最古老的遗存了，灰黑色城墙斑驳破旧，长着些发育不良的苔藓和枯黄的杂草，倒更显出沧桑和古朴。东大街从城楼下穿过，城楼上已改为住家了，城楼的门洞高约3米多，我从门洞这头走过去，又走过来，再走过去，来来回回，站在路中间细细端详，弄得两边店家的老老少少都张着嘴盯着这个背着大包的怪人，搞不懂这破城楼有啥看头。我觉得在长汀最有看头的就是这朝天门城楼了，看见这城楼，便不虚此行了。

长汀最繁华的当属兆征路，县政府、博物馆、文庙等上层建筑都在此处，还是条”严管街”呢。文庙建于宋，一直保存完好，但在近几十年，因众所周知的原因，毁坏严重，现正边开放边重修，俺进去恭恭敬敬为孔老夫子烧了三柱香。文庙往西不过百米，即可看到黄色墙身的长汀县博物馆。这里原为龙山书院，明清改为汀州试院，1932年福建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在此召开，成立福建省苏维埃政府，省府机关就设于此。博物馆售票处的三位MM，可是俺在长汀所见到的最漂亮的欧，服务态度也很好。长汀的景点如博物馆、辛耕别墅、福音医院要买门票，前者5元，余皆2元，够便宜吧，其余的就统统免费，真好。

进了博物馆，两株参天古柏分列左右花圃中，树龄已有1200年，依然枝繁叶茂，郁郁葱葱，青春焕发。左边一排平房是汀州客家博物馆陈列室，右边则是福建苏区长汀革命历史陈列室。客家历史陈列室里略显阴暗，偌大的长长展室里就我一人，寂廖无声，不觉有丝寒意。正对博物馆大门的是一个约半米高的老式木戏台，戏台上摆放着两列凳子，墙壁上贴着马克思、列宁的红色木版画像，这就是当年福建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会址了。戏台右边往后，有一回廊，回廊尽头往右开有一个门洞，门洞外的小房间就是当年瞿秋白被囚处。房内靠窗的旧木桌上还放着纸和笔墨，瞿秋白《多余的话》就是在这里写成的。我曾读过这些《多余的话》，力求了解峥嵘岁月里一个共产党员和今天和平时代的有什么、多少异同，不说也罢，真是”多余的话”。房前有个很小的天井，种着一棵香樟树，树不高，独自一人在小天井里默默站了好一会，周围静得可疑，惟有风吹过时金黄的小树叶飘洒如下的沙沙响，满地枯叶和杂草，十分颓败萧瑟。

从博物馆出来，已近五点了，得找住的先。客家宾馆、长汀宾馆、绿州酒店都在兆征路上，每家俺都进去看了看，绿州宾馆是新开张的，正在试营业，双人房（不带暖气）开价八十元，客家宾馆和长汀宾馆较陈旧，老式的两三层楼房，价格八十、一百不等，当然住新的。办完手续，看地图上罗汉岭离此不远，就问服务小狗坐什么车去罗汉岭，MM笑曰走几步路就到了，嘿嘿，又犯蠢了。果然往西也就两百多米，就到了罗汉岭瞿秋白烈士纪念碑了。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这儿高唱《国际歌》后，在”中国共产党万岁！””中国革命胜利万岁！”的口号声中英勇就义，年仅36岁。瞿秋白，真正的共产党人！

吃完午饭加晚饭，上街买了些长汀特产—长汀酒娘，一种甜的家酿米酒，味美兼有滋补功能。还买了些闽西八大干中的长汀豆腐干、连城地瓜干、上杭萝卜干。本拟第二天去瑞金，瑞金距长汀42KM，十元，一小时，但被领导召回，说是后天得加班，那瑞金就留待将来吧。

就这么匆匆在长汀只逛了半天多，时间虽短，但心情极为轻松、愉快，这种放松正是驴们所追求的，做驴很辛苦，但真的很值得。盼着春节快些到，下一次的驴行----泰顺，热烈憧憬中！


2002.01.22

zmuer@s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