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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伦贝尔草原新生活

更新:2017-08-29 04:17呼伦贝尔草原地名

导读:油画:龙立游 油画:龙立游 锯羊角的额吉 额吉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处向远方眺望。风是天的舌头,吻着额吉银灰色的发丝;牧草是地的手指,抚摸额吉长长的影子。额吉的身体挺立

油画:龙立游

  油画:龙立游

  锯羊角的额吉

  额吉在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处向远方眺望。风是天的舌头,吻着额吉银灰色的发丝;牧草是地的手指,抚摸额吉长长的影子。额吉的身体挺立,脸和手与泥土同色,而神情好似结实的籽壳,包裹着一粒成熟的生命。

  在这十几年里,额吉的五个孩子像小燕子那样飞出了蒙古包。大儿子和大女儿在旗里生活,其他三个走得更远,一个在呼和浩特,一个在北京,还有一个在日本。他们的名字像一首诗,在巴尔虎人的嘴上一遍遍传颂。每当草原上有婚礼的时候,额吉不论多忙,也要赶去祝贺。回家以后,便把在宴席上听到的赞扬自己儿女的话,说给留在家里放羊的阿爸听,说了一遍又一遍。

  额吉和阿爸没到城市里去享受儿女的成功,他们怎么能离开草原呢?羊怎么办,草场怎么办?每当酸奶子成型,手把肉出锅,额吉便想起从前,包里那五个小脑袋瓜,围着桌子扎成一个堆儿,等着她一一分食的情景。每当大雪把草原变成银盆,额吉就后悔把马群卖出去的事情,要是那匹沙毛马还拴在蒙古包前,额吉这会儿一搂鞍鞒上了马,由着马蹄咯噔咯噔地敲打着雪壳子,眨眼工夫就能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女儿了。只要和孩子们一起喝上一碗茶,她心间的草地便会像获得了春天的雨水那般滋润。

  早晨,阿爸骑着摩托车赶着羊群远去了,只有那几头不能出牧的病羊陪伴额吉。远方的地平线上没有出现儿子的红汽车;拴马桩上没有远来的马,蒙古包里也没有客人边喝茶边给额吉讲古老的新鲜事儿—山那边的云彩在孕育着蘑菇一般大的雨点;湖边的羊群里发现了几头黄羊子,竟然吃得比绵羊还肥;贝尔湖的潮水把一条条大狗鱼,推到马的鼻子底下,吓得马不敢喝水……邮递员也不再来了,他把小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像一只喜鹊那样放在额吉手里,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

  有什么声音能来搅动一下额吉的草原呢?

  额吉似乎听见包里的桦树皮摇篮发出婴儿咿咿呀呀的笑声,听见了沙毛马还是个驹子时那细弱的鼻响儿,听见有人在牛粪垛下叽叽喳喳地说话……其实额吉也知道这些声音都是自己胡乱想出来的。可是,这些胡乱想出来的声音却让额吉萌生出想说说话的渴望—有一只羊的犄角早就该锯了,你说把孩子叫回来吧,还有点不值得,不叫吧,家里的锯条不好使了。那羊不能吃草了。

  额吉想,大儿子忙,就给大女儿打个电话吧,让她回来的时候捎上一根小锯条,可是大女儿的电话老是无法接通。额吉刚把电话放回草窠里,电话却响了。大女儿在学校里当班主任,只有下了课才能接电话。额吉喜上眉梢,一拿起电话,却是一个推销电话,这一次推销的是香港直飞游。额吉对着电话说:“我飞了,你来给我们家他阿爸熬茶呀?”

  额吉把头上的白缎子头巾摘下来,在阳光里抖了抖。头巾上没有一丝灰尘,今年草好,厚厚的,像在地上绣了一层丝绒,风只能刮起满地的香味儿,刮不起一丝沙尘。额吉心一宽,就听出来草原上其实只有一种声音—身后那只羊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响。那羊两只角长到脑后,打了一个弯,又向前长,直杵到它的嘴丫子里,无法张嘴吃草。额吉昨天给大儿子打了电话,让他回来时捎把新锯条。儿子说,额吉你等我放假回来锯。大儿子在旗里当干部,总是说回来,到时候却又回不来。于是,额吉自己进了羊圈,抓住羊耙子,捆紧了它的三条腿,动手锯羊角。这羊耙子是额吉一手养大的,高大壮实,家里的羊群里有十几个它的儿女。除了初冬的时候放进羊群配种,额吉平日把它放在蒙古包前的小圈里,像个佛爷似的供养着。

  额吉觉着自己近来好像有一点怕,怕这头大角的羊耙子老,老得冲不到小母羊的身上去,老得嘴里的八颗牙不能把青草咀嚼成浓浓的绿汁儿;怕它有一天突然往草地上一歪,就把魂交给长生天了。额吉知道人也和羊一样,迟早有那么一天。还好,自己的身子挺硬朗。当年额吉手舞草叉子,站在草车上接草捆,一捆草比一头羊个儿还大。额吉一叉子一捆,半天功夫就把一座草山码到云端里,被人们称作“大寨铁姑娘”。当民兵突击队队长的阿爸,就是在打草的秋天里看上了能干的额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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