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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柳松柏西宁天

更新:2017-09-13 01:49西宁地名

导读:我的诧异感首先来自颜色。山居然是绿的,山上的石头也是绿的。草蔓丛丛,树布山坡。 那是上世纪70年代末,我第一次出西宁至大通的视觉印象。那时候的西宁,楼房还不多见,居

我的诧异感首先来自颜色。山居然是绿的,山上的石头也是绿的。草蔓丛丛,树布山坡。

那是上世纪70年代末,我第一次出西宁大通的视觉印象。那时候的西宁,楼房还不多见,居民楼更少。古城的街道大都窄而短,有点像稍稍扩展的村巷。土木结构的平顶房,多是二层。临街的一面,窗户基本改为解放后的玻璃式;但是,踩着陡窄的松木竖梯登上二楼,就可看到大多数的门窗仍是木制的古旧格式。孩子们经常把平展的房顶当作操场,奔来跑去,震起一片尘埃,落在楼下客厅、卧房。已经成为大杂院的西宁士绅的旧庭院里,顿时会簇聚出几个女人,指着小孩子大呼小叫。

是的,那些年西宁的味道是土的味道:陈年的土味,冬天掺雪的土味,春天和秋天带着沙子的土味,和夏天散发太阳干爽之气的黄土味道。尘土的气味浓重,是因为西宁虽然三水汇聚,百泉暗涌,却因为种种原因,绿植面积有限。我读支边支青的青青勃郁的人们的回忆文章,发现他们对于西宁的最初印象基本是以下几点:远天远地,交通闭塞,现代气息寡淡,干燥多风不见绿。所谓“青海城头空有月,黄沙碛里本无春”是也。

大通老爷山的青绿和湿润,修改了我的视觉和嗅觉的程序。以后,我才有意识地搜寻西宁的湿绿。小公园,也就是今天的麒麟湾公园(其实是恢复旧称),流水潺潺,松柏森然,绿草如茵,繁花星布,可以称得上是与那时灰土西宁迥然有别的所在了。夏日的星期天,父母亲经常带我们兄弟四人到那里度过悠闲的一日。这样的时日,西宁人携家带口,在草地上铺毡布毯,摆好办置的凉面卤肉菜蔬瓜果,饮酒野餐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在感觉中把南川河小公园一带是划分在西宁之外的。那里属于哪里呢?我觉得可能是秦豫平原,甚至是苏皖地区的一块“飞地”。几百年前,从那些地方移民到西宁的先祖,把一种对流水、对花卉、对树荫的念想,移递给了一代代的后人,使得他们在生活和梦想中,永远给草木留下了领地。

越是条件不足,念想越是炽热。在老西宁人的生活中,我们处处可以发现他们依草木而生息,借草木而答意,凭草木而抒情的痕迹。通过西宁人的庭院庄廓里植种的树木,往往能看出一个家庭的经济状况,甚至氛围和志趣。住在郊区的农耕之家,屋前舍后大都是青杨绿柳,苍榆翠柏,颇有《诗经》“杨园之道,猗于亩丘”的遗风。城内人家,但凡有一角庭院,也必植红引绿,留春驻夏,让生命和生活都沾染一些植物的青碧。西宁居民喜在庭院中宫,砖砌花圃花坛,手植适宜花木。春天,迎春探春海棠花,花朵初绽,立即让沉闷了小半年的光阴生出光彩,绽出希望;夏天,牡丹芍药大丽花,花开重瓣,蜂绕蝶飞,也就有了一种平朴中的丰饶;就是在黄尘沙阵、寒天苦地里,西宁人一家一户地护守着窗前的树姿花影,也就是守护着一种念想。花坛花圃里多种果树,看着枝头爆芽发花结实,人们知道这是在直观地简写四季的推演。

爱花惜花、离不开树木荫蔽的西宁人,却在端午节前后,把一种挥霍推向了极至——人人剪折沙枣枝,户户净水瓶里插枝开叶,借着纪念远古诗人屈原的日子,奢侈地把沙枣花的清香留在家里。西宁人嗜酒,我是见识过很多类型的迷醉于酒香的西宁人的;但是,和迷醉于花香相比,前一类人的数量可就太少了。如果说,端午前后,西宁人家的沙枣迷醉和迷恋还有墙阈之别;那么每年四月,丁香花开时节,整个西宁城都坐在丁香里,睡在丁香里。这种本来生自遥远海岛的植物,在这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接之地成为了熏染人们精神的市花。伴着花木生长还不够,藏花木香气于室内也不够。用花比喻女孩子,在各地各民族的书写和表达中几乎成为“定式”,西宁也不例外。女孩子当然更爱花,她们不但会观花容听花语,而且想方设法让花成为自己的一部分。有首青海“花儿”这样唱道:“尕手上长的尕指甲,指甲上包下的海纳;∕抓住尕手儿问句话,∕尕嘴儿一抿着笑下。……”词中的海纳就是指甲花,青海人家的女孩儿们虽然生活在高寒边地,却一样承袭着先祖化妆自美的技术。女孩子在闲暇的夜晚,将折来的海纳茎秆捣碎,加掺明矾,贴在指甲上,外面包上一层棋叶(蜀葵);最后用布裹实。次日,女孩的十指果然如愿红艳夺目。包着海纳的小姑娘,估计这晚很难睡得踏实。然而,她们知道自己所期盼的红指甲,就像在身体和内心生长着的秘密,正如青杏出枝,带着一种来自阳光的饱胀和明耀,预告着雀鸣燕啾的美好时节到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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